這是篇回顧。
最初性別與社會的作業是關於電影:The Hours(時時刻刻)裡面女性主義對於母職的論述跟觀點,因應將到來的母親節,多了一份口頭作業,不用繳交,訪問關於母親對於母職和家庭的看法。
不過最後作業我還是把這一題給寫上去,因為都訪談了,不寫好可惜,而且我覺得我家的狀況很有趣,或者說我覺得我媽的心態很值得玩味跟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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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開始--
當我問媽媽這個問題時,他顯得有點不知所措,說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以下整理自媽媽的口述:
我:婚前對母職跟家庭有想像過會是什麼樣子?
母: 結婚之前,一直沒有想過有了小孩之後要面對這麼多事情,從小孩的哺育一直到照看、教育,每一項都成了我額外的工作(媽媽為職業婦女),當時因為工作忙,所以也不曾想過為什麼這些事情都落在我頭上。一直到事情都發生了(婚姻)、孩子生了,才開始學著做這些事情,好像當一個母親該做的,很自然的就都是這樣,你外公外婆的情況是這樣、別人也是這樣。
我:會有母職這個工作很累然後想罷工的念頭?
母:生理上特別累的時候,常會有這種念頭。
我:為什麼同樣都在家庭裡,而父親卻把照顧/教育小孩、洗衣燒飯的事情都交給你,而你們都在外工作,可是你回到家還要繼續工作(housework),會感到不平衡?
母:我覺得夫妻本來就該互相體諒,丈夫在外打拼,做妻子的該替他著想,顧好家庭。,所以不平衡的心情只有在身體很勞累的時候,偶而會有這種念頭。
我:可是,你也出外工作,為什麼你會甘願做所有的家事和照顧小孩?因為你賺的比較少?
母:不,景氣好的那十幾年(應該是從民國73-89年/西元1984-2000),我月收入是你爸的五~六倍。夫妻是互相的,跟誰收入多少並沒有關係,你爸那時候公司營運狀況沒有很好,我不想再讓他多煩家裡的事情,說到底就是互相啦。
我覺得這個樣子的媽媽,很偉大也很犧牲,但是另一方面來說,又覺得有點太過一廂情願,如果我設身處地,會覺得像媽媽那樣的自己很蠢,多半是因為自己已經有了平等的觀念,少了一些互相。而我同時覺得,媽媽認知裡的平等,還停在政治上,從生活裡面做性別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可能太過新穎而無法接受?其實我也搞不太清楚。
--訪談結束--
的確我問的方式可能不大好,但是家母要求用提問的方式,不然他也不知從何說起、或該說哪個部份。如果各位還有一點印象,不久前的那三篇文章,起因就是我在做了這份作業之後,還問了一些我自己想問的問題而引起,禮拜四晚上,我跟雙親在客廳裡爭執一些事情。
不是性向的問題,是比較家庭的,起因是從我的大陸行,這件事情成了導火線。過往雙親常常在家裡有爭執,兩個人嗓門都大,所以每次他們吵的內容我都聽的一清二楚,而這些對話當中總會有一個共通點:往往他們都搞不清楚彼此要傳達的訊息,但至少家母懂七成,家父對於家母的訊息解讀錯誤率高達八成,可是又愛一付自己很了的樣子,討厭至極。
男人呵,理解力差最好是自己承認,不要嘴硬、自以為。
而禮拜四的晚上,在家母完全搞清楚我大陸行的目的與計畫之後,加上負責所有費用的是家父,她欣然答應。接著話題就轉成是他們倆的問題,我本來打算進房,可是家母要我先等等,我看的出她眼神裡的懇求我在場,於是我便繼續待在沙發上。
其實我很高興媽媽可以做到暫時放下那個最好不要碰觸的話題,這樣對彼此都好。話鋒一轉,兩人爭執的點這近十年來都是同件事情:錢,看來我要先來個前情提要,請配合前面那段訪談。
近十年來家父長期在大陸工作,珠江三角洲那一帶都是台商的中小企業,家父是股東兼員工,月薪並不多,不過年終分紅都有一定數字,所以算一算其實也還勉強過得去。頭幾年,家父還會把公司的財務報表拿回家給家母過目,但已經好幾年,年終分紅都是家父直接交給家母一定的數目字(不多),詳細的部份像財報都不給家母知曉,家母頗為光火,認為很不被尊重。
那份年終財報包含了分紅、員工向公司借貸多少等等。
事實上,家父貪杯,但不會去胡搞瞎搞(早就過了豐沛體力的年紀...),最主要他的借貸跟年終分紅不願透露的那部份有點像哈利波特消失的密室,是消失的數字,可是他很蠢,因為我們家沒人不知道那些錢被用去哪:家父那幾位生雞蛋無放雞屎一堆的兄弟姐妹,債務什麼的,都是家父在扛,也因此我們家的經濟環境始終是在小康之下,勉強打平,而且是靠我媽在撐。
我曾經被家父教訓過幾次,說是對他的兄弟姐妹出言不遜,我冷冷地說:「那你得先叫他們閉嘴,少佔盡我們家的資源,我們家如果過的比較舒服我自然會閉嘴」他摸摸鼻子不發一語。
每一回家母表達不滿的時候,總是被家父強行用大音量蓋過跟打斷,這讓我頗為火光:「你憑什麼這麼做?」而這回,我在場,家母一字一句的擲地有聲,我聽了半响,我笑著低聲插話:「這不就是我們那天訪談的主要內容?」只是多了錢的部份,但我知道我媽要講的是什麼。
那是一種尊重,這個家不是我媽一個人的,她覺得資訊應該要對稱,財報跟錢的去向應該要讓她知道,至於家父要如何處理跟分配,我媽基本上會尊重,但要跟她討論,這是第一件事情;第二件事情,「你把錢都用在你的兄弟姐妹身上,你有想過孩子們跟這個家要怎麼辦嗎?我一個人撐的很累,我每次講你都不當一回事」
我從中落井下石:「至於我跟妹妹的成長過程、家裡的大小事情都更不要提了,你沒出席、沒參與,所以你也不要想說你在這個家會應該要有什麼一家之主的尊嚴。」我吐了很大一口鳥氣,順便白了他一眼,家父是那種大男人主義的類型,偏偏我從來不把他當一回事,因為我認為這種形式是狗屎,更不用談他沒有為這個家付出過些什麼。
家母點了點頭以示同意我說的話,然後繼續:「我的不安全感都來自於你,我不信任你,因為你不坦白,做什麼事都怕我知道(特指錢的事情),所以我每次都說我跟你不同心(台語),就是在說這個,反正你不在意嘛,每次都講一講都要繞到別的地方不然就是大小聲。」
「你不在意這個家的實質狀況、把教育孩子的責任都丟給我,你也不想想,你回到家就有得吃喝,兩個孩子沒什麼行為偏差,全都是我在照看,都是誰在做的?我也會累好嗎!更不用說家計幾乎都我在撐,二十多年沒有自己的生活,現在他大學快畢業了,我才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媽,辛苦你了。
婚姻,真的是一個女人的墳墓,我希望那些剛結婚或已結婚男人都要注意,你在家庭裡的腳色不是一個薪水袋,你要去參與所有的家務、孩子的教育等,那不是女人的責任,尤其現在雙薪家庭非常普遍,夫婦倆賺的差不多自然不在話下,一定要注意,但即使丈夫多賺了一點,也不是藉口,這跟你多賺多少沒關係。
「你把錢都用在你的兄弟姐妹身上,你以後生病照看你的人是誰?誰跟你更親?都是我們三個人耶,而你卻是大小眼地對待,對我跟孩子們都公平嗎?你該不會以為我們都沒看在眼裡吧!(冷哼)你難道沒發現這幾年我甚至都懶的跟你討論這些事情了嗎,因為我早就看破了,你不是一個可以溝通跟期待的人。」家母講話一向很直,但這回她一點都不激動,忍太久一次完整地說出來反而感到舒暢。
家父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地板。所以我說了嘛,如果你老是打斷別人的話,你永遠搞不清楚人家要講什麼。而我則是一臉看好戲的看著家父,我想他這回總該放下鴕鳥心態,去正視並思考這些問題,不要以為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而女人就該為你付出這麼多。
我拍拍家母的肩膀,相視而笑了幾秒,然後就進房。
這篇其實是被某友催出來的,很多部分我或許沒有交代的很清楚,但大致有個輪廓做個參考即可,這就是千百種家庭型態中的一種。而我現在覺得阿娥姐性別與社會這類的課程應該要多開一點,讓那些自以為在生活裡面做性別做的很平等的性盲有反省與改進的機會。
請不要做太多我沒提到假定跟延伸,我懶的跟你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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