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代像是兩種不同星球的生物,用不同的語言,試圖溝通,徒然。
經過昨天,我徹底的心寒,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亦無須再顧慮媽媽的感受,如果他可以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說的如此流利與自然,我又何必再給予尊重?
我是個人主義色彩很濃厚的人,但懂得對人起碼的尊重,同樣的,你也必須尊重我的想法,因為這是我的人生,我尊重你並非出於義務,而是真正的把你當人看,若你用權威式壓制而非分辨是非對錯與我溝通,你只會得到更大的反彈,劇烈地。
我所受的教育都告訴我一件事情:人和人是互相的,不可以人家尊重你,你卻仗著一點年紀一點輩分,自以為是。我遇過的老師、同學、朋友,大家都在生活裡這麼實踐著簡單的道理,但這樣看來,是我活在太理想的國度,而忽略了台灣的社會文化長年積非成是的惡習,它壓的我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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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的時候在家附近的速食店投了履歷,經理說週四電話給我回應,等了一天沒消沒息,昨天週五晚上我便跑了一趟,當時八點多,店裡還在忙碌時段,我便坐下來等,一直到他們忙了一個段落,我才趨前找主管詢問,得到了已經不缺人的回覆,我道了聲謝便離去,返家後登入一零四人力網,該速食店該分店的徵才消息依舊在,更新日期不過就是前幾天。
我不解,自己推測被拒絕錄用的原因,大概是第一,主管認為像我這種大學生,吃不起苦、領不起這樣的時薪;第二,在那天便發覺主管對我的學歷似乎有一點意見;第三,真的已經徵到人,他們不要一個只能做半年的人,但我不相信,因為一零四的徵才訊息才更新不久,去的時候似乎我也是第一個去投履歷與面試。除此之外,我想不起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他拒絕錄用我,面試的時候的進對應退還算可以,工作時段的配合度亦高,他要的時段我都可以,工作時間可以到半年以上(下半年就入伍),現在多說也無益,人家不用我,還去推測他背後的動機和出發點根本只是浪費時間。
只是找個Mcjob圖口飯吃,都不明就理的就被打槍,我怎麼想都不服,這跟我念什麼學校無關,面試時候該注意的也都注意,我不明白為什麼,如果學歷可以挑選著寫,那我是否只寫某某高中畢業、某某國中畢業即可?學歷並非如經歷可以有選擇性的顯現,我認知上有錯嗎?
家母前幾天對於我在外面跑來跑去感到不滿,因為不知道我不用去學校那兩天在外面跑來跑去幹些什麼,我只是打算等事情告一段落才講,昨天回到家,九點多,東西擺著,要跟家母講一下這兩天在幹麻,她常說,我什麼事都不講,她哪裡知道我最近在做些什麼,所以我這回講這事情,只是尊重她,讓她知道她講的話我有記著。
話還未說完,才講到自己推測為什麼沒被錄取,家母便插嘴,說是上班記得不要噴香水,然她進入了一發不可收拾一直猛要講的階段,我打斷了她,我說,面試時不噴香水是常識,再者,我應徵的是速食業,誰會白目到去速食店打工還噴香水?當我還要繼續說,面試補習班的部份大致上確定,連口都還沒開,她倒好,像是蒼蠅看到大便似的開始亂飛。
我最討厭的類型就是那種人家話都還沒講完就急著要講自己的看法,過往在學校裡遇過很多這種人,我通常都不會多說什麼,由著他們去瞎搞蠻纏,因為教育他們不是我的責任,我沒有義務去糾正他們,但今天若是我的妹妹、家人,這種事情可就得說清楚講明白,省的他們真的在外面還這種樣子的時候,招來人家白眼跟反感。
「對啦,你這個人就是聽不進去人家的建議啦,把我的建議都當成是批評,你就什麼都沒錯!書念那麼多,還聽不進去人家建議!」
我火都上來了,這是什麼跟什麼?第一,她突然插話讓我頗為火光;第二,我表明那件事情已知道,自己也有注意而且並未那麼作(噴香水面試);第三,她聽人家講話一直都聽不到重點。我是對這種類型不太耐煩的人,但因為他是我的媽媽,今天換作是別人,我笑一笑、頭一扭就走了,哪裡還管她有沒有聽懂我在講什麼。
如果在她用這種方式講話的時候,我還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就會覺得她說的都是對的、她理直氣壯,而我不說話就是默認。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種人、有這麼一種家長,總是在嘴巴上說自己很開明、願意和小孩溝通而非權威式的教育,滿嘴生花似的好像他的身教言教都符合了書本裡、教條似的理想,實際上,這種人,就跟名嘴是一樣的,只有那張嘴,表現出來的都不是那麼回事。
我們家,有兩位,正確說法,這個空間裡有兩位這種人,而我已經無法再把這裡稱做為家,這個空間只剩下物質上的溫飽、基本生存功能可言(的確我也感激),但是更多的羞辱,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接受這樣的對待,我不知道我的學歷是該讓我自卑的因素、該被拿來攻擊之惡。
她所有的建議,都用批評的方式表達,她所有的溝通都是單向,而且只有她的方向是對的,不容許有第二種思考,如果有,那就是不受教、不懂接受建議、書都唸到背上去。這是她所謂、她滿口的:我願意和孩子溝通、願意傾聽他們的聲音並且理解。
狗屎。若非如此粗魯的字眼都已無法突顯我有多麼憤怒與不屑,和這種表裡不一口是心非的人住在同一屋簷下,被迫得假裝自己活在她腦中的世界與舊思維,這一切的一切都令我作嘔,怒氣一發不可收拾,往常在這種狀況、再生氣,也只是說話大聲一點、拒絕再溝通,但是這次我忍無可忍,再不爆發我一定會生病。
這十多年,令我最耿耿於懷的就是錢這個字眼,心裡受傷最嚴重的那次,是高中畢旅的缺席,知道其中真正原因的就幾個非常好的朋友,他們知道是方孔兄作祟,而我更清楚,作祟的根源是什麼。這種因為錢而被迫得放棄很多選擇的狀況,大家都有,沒什麼好特地拿來大書特書,可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她一再拿錢這件事情出來壓我。
「你吃誰穿誰用誰?阿姨家的女兒(跟我同年,現為陽明大學護理系學生)自己打工去歐洲、去交換學生,你呢?在清華,然後就唸書!為什麼人家大學生可以一顛唸書一邊兼好幾個工作,你不行?不要忘了你這二十幾年吃誰穿誰,都要出社會了還可以這麼好逸惡勞。」
一頂又一頂的帽子扣上來,我說的再多:清交附近的工讀機會本來就不多,學校裡面的行政工作之前也做過,找外面的打工,難道不用兼顧課業?我每學期修的課都不算少,上了課,事後不用自己多讀一點?本來就是每件事情都有代價,如果我想多讀一點,釋放出來可以工讀的時間就不多,也會造成找工讀的困難,我只是個凡人,我並非絕頂聰明,又可以把書唸的很好又一邊很多時間去工作賺錢,我選擇在現階段還有機會唸書的時候多唸一點。
不是說尊重我的選擇嗎?為什麼這種時候這樣的選擇可以被拿來當作攻擊的話柄?有這麼愛比較是嗎?那你怎麼不拿自己跟阿姨比?阿姨會這樣跟他們家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這樣講話嗎?這還牽扯到一種狀況,那就是我們永遠是被拿來比較的對象,而他們卻不允許自己被拿來做比較。如果養不起,就不要生,生了就要養,不要拿這種事情來說嘴,生而養是你們應盡的義務,你們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偉大。
這不是州官放火又是什麼?
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他們都可以拿別人來批評比較,我們若要他們自己反向的被拿來一樣地對待一番,都是不被允許之惡,他們永遠是對的。台灣教育最恐怖的地方,什麼都仿美,又要自由開放又要講求平等尊重與對待,最後都只有一種情況,和傳統教育的父權權威壓制結合,形成了一種披著自由開放的外衣,骨子裡不折不扣還是舊思維、只有服從不許有聲音,這樣的型態。
小日本殖民時期的遺毒,幾十年來從未消失過,只是又把美國那一套的缺點陋習又變本加厲的渲染進去,台灣永遠是這樣,別人好的沒學到,壞的全部迅速內化,是一種不講是非對錯只講權威的噁心民族。
「對啦對啦,你書讀的多,說的都是對的,我們這種沒讀過書的講不贏你。所以不是你對就是我對嘛!當然是你對,我們都是錯的!」
我經常很多話忍住不講,因為我有看出他們潛在的自卑(學歷不好),我不拿學經歷做話題,因為我也真的不覺得學歷有什麼好拿來作梗,但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這種尊重他人的作法,只幫自己帶來更多的羞辱,一直都是如此。
我還是忍住了,即使對方再野蠻,我都必須有個限度,不能因為人家野蠻我就跟著沒了自己的分寸,我再度的無語,而這次,我想我是真的絕望了,沒什麼好說的了,就像是面對一隻狗對著你猛吠,你不懂牠吠什麼,牠也不懂你的眼神是一種超越友好、威脅,只看是非對錯的眼神與交流。
一個錯的年代、錯的家庭、錯的空間,我想我只剩下妹妹了。拿了鑰匙錢包便下樓,找了個朋友,然後無可抑制地嚎啕大哭,讓自己碎了一地,再慢慢拼湊起,每一次這樣的過程,只讓我更堅強,用更正面的態度去面對我的未來,我的自負與傲慢我留給自己,面對他人我一貫地是不卑不亢,不用刻意驕傲也無須自卑,我只是喜歡自己腰桿挺直、背打正地走的自己人生的路上。
原生家庭的罪與惡,我只能承受,還有個空間可以書寫。要上樓時在路口遇到下了班正要回家的妹妹,跟他講了這件事情,同時也講了許多平常沒講的話,我要讓她知道,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他,也很替他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感到開心。
我的傲慢其來有自、我的自負並非空穴來風,我仍相信自己是對的,即使再多傳統思維的聲浪,我不會屈服,我會離開,我會前往一個世界,在那裡,人和人是平等而被尊重,是不受威脅,可以抬頭挺胸直視前方的活著。
如果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那麼我得相信自己還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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