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役的時候我特意去煉成的某項技能之一,就是抽菸,爸媽並不知情,他們禁止這件事情,因為我的呼吸系統並不好,從小就是,牙齒也差老是蛀牙,又近視,成績也馬馬虎虎,沒什麼專長跟嗜好,說著說著都覺得自己人間失格。又過敏又氣喘,哪裡禁得起菸草粗暴地撫摸肺與氣管。
但,那又怎樣?
我向來厭惡菸草,可爸媽都抽菸,抽很兇,他們都抽藍色登喜路。服役時,底下的弟兄們都抽菸,抽很大,當這件事情成為一種社交,很自然的不抽菸就很難打入那個圈子,但我本就明白出社會之後不抽菸這件事情會帶來多少不便之處,心一橫便央著他們說要學,我在弟兄們眼中一向是很古怪的,雖然待他們不錯,但觀念想法總是讓他們覺得很不一樣。
第一次我買的菸是白色登喜路,最淡的那種,一拿出來就被弟兄們笑,說:「排A,這太可愛了~」隨即他們便點了支藍色登喜路,教我抽,大概是我肺活量太好,一口就去了四分之一,所有人傻眼,直嚷著太浪費,而我的第一口菸,在嘴裡打轉後便出來,所謂的抽假菸, 所有人樂壞:原來排A也有不會的事情。他們說看煙從嘴裡出來的形狀就知道是真抽還假抽。
當他們擋了我支菸,我明白這是他們願意讓我看見真實的他們之時。無怪乎在那之後,我總是可以很快的知道底下的兵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什麼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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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口我就學會了讓菸進去肺裡轉一圈再出來,還順利的吐出了個煙圈兒。但是,弟兄們還是笑的樂不可支:「排A,抽菸要放鬆啦,哪有像你這樣像工作似的硬梆梆,放鬆放鬆~」我默默的就練習完了一包白噹,所有人都傻眼,不懂為何我要如此偏執。
我只是不喜歡輸的感覺(大笑)。
開始工作之後,應酬,菸草成了另一種在應酬場合讓自己在被灌酒之餘可以暫時逃離現場的方式,資深同事們說菸草也多少有點醒酒的效果,雖然我並不知道這個說法有無科學根據,但能暫時離開應酬現場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經常很需要暫時離開應酬的場合,並非不勝酒力,而是那個當兒的氛圍,有時候實在是厭惡到不能自己,充斥著男性霸權、性騷擾、各種奇怪的權力角逐,比酒精還令人生厭。還有酒品差的主管,這也是個很棘手又讓人倒彈的問題。
可是我不喜歡抽別人遞過來的菸,從藍色黑色紅色DUNHILL到各色MARLBORO,都不喜歡,綠色登喜路我卻可以和它共處,台灣買不到,只能託出國的朋友從國外買,像這次,我家姐姐(公司資深同事女的我都叫姊姊)要去東南亞玩,下班前問我有沒有要託她買些什麼,我毫不猶豫的點了綠噹乙條,結果整個辦公室的資深同事都嚇壞了或者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也很無奈啊其實,我不喜歡在辦公室這個圈子裡面用菸草作為一種融入BROTHER HOOD的方法,也不打算融入。
暈暈的,一開始覺得不太舒服,開始上班之後,第一次私下點起菸時,默默的留下幾滴淚,心裡不斷的咒罵著自己,放棄的部分愈來愈大塊,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這樣折騰自己?討厭那種暈眩感,因為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身體的一切,有些害怕,只抽了一支便氣的丟了那包剛 買來的藍噹。其實綠噹比藍噹還濃了點。
綠噹有個特色,就是加了薄荷之類的東西,涼涼的,剛好解除了那個悶眩感,雖然我依舊就會暈,胃會有些輕微不舒爽,可起碼還在能控制的範圍,我開始去感受那個暈眩帶來暫時的解放,從壞情緒裡。心情好的時候,跟咪咪,我的法國女友(上週她終於回台灣了),我倆也會點菸,不過她抽的是捲菸,我則是嫌麻煩,頑固的只抽綠噹,捲好給我也不抽。
最近的新發現則是,菸草可以暫時紓緩我的鼻子過敏,比過敏藥還有用.....我想任何醫生聽到這種說詞恐怕都會氣結,一個活不耐煩的鼻過敏患者。不過我的切身感受卻是不爭的事實。
菸草對我來說,是個奇特的存在,過去十多年我厭惡的不得了,但卻在短短不到幾個月內,嚐試,抗拒,接受,掙扎,共存。今晚,在與高中同學的閒晃過後,我信步到家附近的議會,挑了張長椅,點起了菸,用的是今晚買的防風打火機,咪咪給的綠噹,備著MUJI來的鋁製攜帶用菸灰缸,和自己獨處在路燈下公車站牌前,喔不,其實還有幾隻蚊子,我感覺很平靜,離世。
漂浮著,始終要再雙腳踏地,帶著一點不真實的輕鬆感,回暫時落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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