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23日 星期一

站立人生 Log 03

  親愛的阿姐:

  今天來了一個新同事將要接斜對面分點的正職,他來我們店裡面實習。他的上一份工作是做網拍服飾,做了一兩年覺得利潤實在太低,而整天盯著電腦讓他視力開始吃不消,於是轉來做我現在這塊。這位新同事大學唸的是遊戲設計,可是他對遊戲設計沒有興趣,而他畢業的母校已於不久前宣告倒閉,從他的言談之間似乎對這樣的改變已沒什麼太大的感想,如果真能是一種逝者已矣而來者可追,倒也不是件壞事。

  我們的教育為什麼總是將迷惑的學生們帶往他們最後並不喜歡而又覺得浪費時間的地方呢?然後再將問題都推回學生的身上:你們自己選的。一副 "甘我屁事" 的樣子,好像他們一點問題都沒有,錯的都是你們這些學生罩子沒放亮。

  新同事的學習速度跟反應都有些慢,我倒是覺得無妨,不管快慢,都是領這些錢,也沒什麼好期待的。一個快三十歲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偶爾我覺得有點墮落感,和一些對於這個社會一些反抗與消極抵制的快感。

  我有一點記憶障礙,可是一旦障礙消失了,我卻再也忘不了,為了不要浪費我僅存不多的記憶體,我選擇性地記憶人名,和他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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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開始國外的大老闆要來巡點,上頭的那些人個個神經緊繃,如果真讓我遇到大老闆,我要非常快速地用英文(讓上面那些英文很爛又不做事領高薪的馬屁精聽不懂)跟大老闆抱怨我們薪水過低,而馬屁精們又不做事,使得這份工作的從業人員提不起勁,個個將這個地方當作過渡期與跳板。不是出於一種想改變與爭取的心情(Fight ?!  No ...),只是想發洩跟惡搞。

  如果你只給我香蕉,那我就做一隻猴子可以做的事情。彼此彼此。

  其實我的英語能力在抱怨和與客人介紹聊天時會發揮到極限呢!如果面試的時候也能這麼流利就好了,這可能也是一種自娛娛人的能力吧我想。

  大學時期的好女友曾跟我說放棄不是壞事(雖然那時我們是在聊感情的事情),現在我覺得暫時放棄人生好像也不是壞事,就是有一種好像已經爛到不能再壞的感覺。這是一種自我放逐吧?   I couldn't help but wonder ...  反正,能先餓不死自己也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至於能吃多飽,就看造化了。

2015年3月21日 星期六

站立人生 Log 02

  親愛的阿姐:

  今天有一個朋友來櫃上探班,在關櫃之前,我很開心因為今天好無聊,然後下班前來了一組外國客人,另一位正職小陳說英文是他的罩門,但即使不是他的罩門我還是會搶著上前練習我的破英文。

  正職小陳算是我在這份工作的師傅,他做事很細心謹慎,有時候會讓我覺得他似乎不是很有安全感。跟他共事了幾天之後,我最初的直覺得到了一些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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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陳長我一歲,考公職教職都不太順遂的他,在這份工作到目前為止也僅三個月,做過保全還有一些零散的打工。他跟我聊及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感覺到他對人生的挫敗感,可是他仍努力積極地做著一切他能做的事情:工作外的時間他在學網頁設計和語言。而份內的工作他也努力建立起文化和SOP,以及帶領工讀生,還有像我這樣的新人,一個經常放空的新人。

  對未來和人生的焦慮以及不安,好像是我這個年紀的崩世代很常見的樣態。我們這種不上不下的學經歷,朝著M型的底端移動,理想和夢想隨著現實的物質逐日磨耗,在與生活掙扎糊口的日子裡,對生活的期望慢慢變成落寞,小確幸對我們來說甚至是種奢望。

  看著小陳工作的姿態讓我很想在上班的時候打開啤酒流淚,敬如我們這螻蟻般的底層大規模勞動者一杯。小陳今天說過了他年輕時的荒唐生活,可是言語間感受不到緬懷過去,只覺蒼老,長我一歲的他看起來大了我十歲,若不是我的樣子看起來太過稚嫩,就是時間的洪流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我很想跟他說要對自己多些自信,隨即想起我是最沒資格鼓勵他的人便作罷。

  這種工作過一天算一天的日子,我感受到有多麽真實,有這麼多的人跟我過著一樣的生活,或許跟我一樣不斷地尋找著下一份能讓生活好些的工作,或許持續在這樣的日子裡浮沈。這種姿態悲哀卻又有點迷人?  I couldn't help but wonder ... (慾望凱莉口吻)

  

2015年3月19日 星期四

站立人生 Log 01

  親愛的阿姐:
 
  今天是我第三天上工,說來你可能也會發噱,第三次上班就有客人當面稱讚我,雖然她沒有消費,可是我很開心。阿姨帶著他的媽媽到櫃上看產品,聽著我介紹和示範使用,中間阿姨的媽媽看著我的眼用台語說:弟弟,你會成功!

  我跟她道謝,因為這是對我工作表現的肯定,我不做強推,也幫她分析使用習慣做出不同的選擇搭配,最後在 DM 寫下各種產品的售價,讓他們回去考慮。離去前,阿姨的媽媽又跟我說了一次一樣的話,然後她說:情況會變好的,因為你很棒。

  阿姨熱情地要我留下名字,她說決定好要來買的時候希望我在,幫我做業績,我說:我偶爾還是會休假(相視而笑),而且產品再貴都抽不到幾十塊,所以我也不在乎,妳們方便的時候過來買就可以了~到時有什麼疑惑都可以再次詢問與確認,也可以再多試用產品以確認品質。

  我好像到哪裡都是老闆不欣賞的那種員工(笑),可是我開始懂得欣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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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站著上班看東西看事情的角度跟坐著相比,完全是兩個平行世界,形形色色的人客來來去去,可是比舞女好的是我開始可以挑客接待,覺得自己好有尊嚴,雖然薪水有些狼狽。一起上班的工讀生妹妹們很熱心的教我許多眉角,也跟我掏心掏肺地聊了許多他們的人生,他們對我的信任大概就是種因為調性對了而產生的共鳴。

  這兩位工讀妹妹讓我再一次地想起安娜·卡列尼娜(Анна Каренина 列夫·托爾斯泰於1874年-1877年間創作的小說)的開場白:『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Все счастливые семьи похожи друг на друга, каждая несчастливая семья несчастлива по-своему.

  不迷惘與迷惘的人,似乎也是如此。

  用餐時間我飄盪去比較不像化工廠的日系便利超商,打量著同樣正過著站立人生的店員,不知此刻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現在我想不起來當時內心的小劇場那串一人分飾多角的對白,甚至想不起來今天中午吃進去了什麼東西,可是心裡卻很踏實,因為我好久沒有意識清醒地與自己對話,或許這個階段,工薪族的日子最能填補我的空洞也說不定。

  工讀妹妹莎賓娜來自單親家庭,過著賺多少花多少的日子,家裡的狀況並不優渥,但不愁吃穿,對於未來的迷惘,她努力地嘗試找尋其他的正式工作,不時地與我討論,更常掏心掏肺地和我討論男人還有她的價值觀。上班時間多半在逛網拍和思考時薪要用來買什麼化妝品,人客靠櫃的時候即時接待,眼觀四面其實很忙碌的。

  工讀妹妹希洛維雅家中並不富裕,因為身體健康不是很好常跑醫院,因而離開上一份工作,現一邊準備公職考試,一邊在打工,和大兩輪的男友穩定交往論及婚嫁,我以為我遇到大快一輪已經是極限搜集十二生肖的狀態,沒想到還有蒐集兩套十二生肖的真實情況。

  阿姐,我看起來是個可以掏心掏肺的好對象嗎?有時我不確定自己是否值得別人對我投以如此高度的信任,這些人難道都不怕我到河邊對著蘆葦大喊 “國王的耳朵是驢耳朵” 嗎?  I couldn't help but wonder ... (慾望凱莉口吻)